她咬牙,想也不想地转身,把客厅的桌子椅子全都挪过来,抵在门口,等她费力地完成这项工程时,她听到周晋雅狠狠拍打木门的声音。
“啪——啪——啪——”
一下,一下,仿佛正捶在叶轻的胸口,她一惊慌忙抽回自己的手,一连向后退了几步,又转身到跑到卧室里,又用同样的方法把门抵住。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发现自己的手冷得像一具腐朽的尸骨,根本僵的动不了。她一急眼泪就落下来,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叶轻,你要冷静,你要冷静,现在没有人能救你,除了你自己,可岚会保佑你的。
就这样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叶轻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拨通了110的号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是占线。
她忽然想起有次自己看法制频道,上面说110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打得通,所以市民最好能记住本地的警局专用电话。
叶轻几乎绝望了,她怎么这么笨,这么该死,竟然没有从来都没记过那个号码!
但她还是不死心,她又拨打了两遍,还是占线,“咚——咚——咚——”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是有人再拿什么东西撞门。
怎么办!
叶轻惊得周身一个战栗,忽然间,腹中有一阵剧痛,像海浪般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她怕极了,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只觉得那里酸软不已,四肢百骸都是割裂般的疼痛。
她忽然想到,前不久欧阳琛还抱着她,满怀温存地说,好想看到孩子生下来,好想听孩子叫他一声爸爸!
她想的心酸,只因她突然好怕,好怕自己会生不下这个孩子。
不,不行,为了孩子,她不能放弃自己!她必须坚强!
眼泪涔涔地掉落下来,叶轻咬牙,拼命忍下这痛,用快捷键给欧阳琛打了电话,通了!居然通了!
她犹如绝处逢生,惊喜地泪如泉涌,可是很快,她的喜悦却似被死灰掩埋,再也不复天日。
欧阳琛……这该死的欧阳琛,他居然挂断了她的电话!
难道他竟厌恶她如斯吗?他知不知道,自己挂断不仅是一通电话,还有他们儿子的性命!
叶轻缓缓抬起头,房间里没有开灯,所以乌黑一片,天花板也在这片黑色里慢慢模糊弯曲了起来。
而她心痛如绞,带着这份蚀骨的疼,她不死心,又再度拨通了欧阳琛的电话,这次是转到语音信箱。一股难言的悲愤像毒藤般狠狠刺入她周身的每一寸血管,她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了,但她还是强忍着,用最后一缕清明的声音,给欧阳琛留言说:“如果你还想看到你的孩子活着生出来,就马上滚来……”
叶轻刚想说岐山,却猛然听到大门口传来霍然一声巨响。是周晋雅,她进客厅了!
叶轻一惊,吓得匆忙站起来,躲在正对着门的墙脚。与此同时,她的小腹传来一股难当的锐痛,紧接着有陌生的温热随着涔涔的冷汗蜿蜒而下,流淌在她的双腿间。
她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痛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但她还是紧紧地抓住手机,指间的关节都被拧的发白。
她无比清楚地知道,这是胎动的征兆!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胎动!
“叶轻!你还想跑吗?你不要跑,乖乖地自己走出来,我们谈谈,我谈谈好不好?”门外,不断地传来周晋雅近乎癫狂地叫声,像是箭矢般一字一字地刺入她的心窝。
剧痛中,叶轻下意识地垂头,发现自己身下的地板上已慢慢积出一小滩水迹,这是羊水破了。
那一瞬间,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
孩子……
孩子,要生了!
119,求你,放过我的宝宝
漆黑如墨,泼洒进昏暗的房间里,欧阳琛双目微阖着,半躺在角落。沉眠南柯中,他依稀听到什么在响。
黑而浓的长睫动了动,他慢慢打开眼帘,近乎迟缓地把椅子上的手机捞下来。
打电话的是叶轻。
欧阳琛坐起来,蓦地拽紧了手心,仿佛有什么压在胸口,压得生痛。他并不是真的想赶叶轻走,但是他不能让叶轻看到他发病的样子,绝对不能。
所以,他现在也不能接这个电话,如果他接电话,聪明如她,一定会听出什么的。
深吸一口气,欧阳琛忍住药物过后的头晕目眩,把电话挂断,又把通话模式设置成语音信箱。
一切都做好后,他沉沉地垂下手,刚想喘一口气,电话里却自动播放起叶轻的留言,她的声音是那样急促、愤慨,甚至带着一丝莫大的恐慌:“欧阳琛,如果你还想看到你的孩子活着生出来,就马上滚来……”
倏然间,有股淬着火的毒从骨子里奔涌出来,带着无数锋利的小钩子,割划在体内,仿佛要把欧阳琛的脏腑都撕开。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抓起电话,回拨过去,却是关机……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狠狠吸一口气,欧阳琛攥住椅子背站起来,匆忙间就打开门,冲出书房。一直等在门口的朱管家都快靠着椅子睡着了,见他出来,惊喜地几乎说不话来:“欧阳先生?”
欧阳琛却没工夫跟她闲扯,他一把抓住朱管家的手臂,大声喝问:“叶小姐呢?叶小姐去了哪!”
朱管家被他喝得愣住了,支支吾吾地摇头说:“我……我不知道。”
不知从来蹿来的寒风,辗转吹过来,直溜溜地似能钻进人的骨头里,欧阳琛紧抿着唇,缓缓松开她的胳膊,自己的掌心却有着轻微的战栗:“老钟呢?”
朱管家奇怪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老钟去请吴医生了,他不在这里。”
欧阳琛转身,“咚”的一声撞开被风刮上的房门,抓起桌子上的手机就拨了老钟的电话:“叶小姐在哪?”
“她说她去了岐山。”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下地鞭笞着他的脊骨,欧阳琛咬牙,几乎是怒吼似的说:“我不是让你时时刻刻盯着她吗?”
“她说她想一个人静一会儿,”老钟有些为难地解释着,突然又问,“欧阳先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马上赶回去……”
欧阳琛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又转身推开门,大步流星地往楼下奔跑着,边跑还边命令朱管家:“把钥匙给我!”
朱管家从没见过他这个大失分寸的样子,吓了一跳提醒他:“先生,您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开车的。”
欧阳琛扭头,眼光如刀,狠狠剜在朱管家的身上:“废话少说!把钥匙给我!”
朱管家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给震住了,她终于明白事态严重,想也不想地转身跑回去,把车钥匙从二楼仍给欧阳琛。
欧阳琛反身跑向车库,掌心蜷握地紧了,尖利的金属突口,就如刀锋般反复割着他指上的肌肤。都说十指连心,这句话真没错,连带着他的心都是一阵阵钝钝的痛。
他不敢想,无法想,只是刀剑般插进坐在驾驶位上,把车速开到最大,不顾一切地向着岐山飞驰。
可老天似乎偏要跟他作对,这一路都是可怕的红灯,没错,可怕的红灯。
那样猩红夺目的颜色,就仿佛是身下蜿蜒的血,亮得灼人眼窝,他不能等了,一刻都不等!他的叶轻不知道正在经历着什么!
欧阳琛一咬牙,踩下油门冲过红灯,一路狂飙着驰往岐山。
*我是莫道的分割线*
周晋雅闯进房间的时候,叶轻下半身已经疼到瘫软,几乎再没有半分力气。
顺手打开了卧房里的壁灯,周晋雅那昳丽的瞳仁便破碎在一片明亮的光中,仿佛是诡谲的鬼火,从黑暗处幽幽地蹿过来。
一颗心似被人大力地抓扯着,叶轻挣扎着向后挪动着,只觉得四周一片孤寒:“求你,求你不要……”
夜晚起了风,透过窗纱徐徐地拂进来,吹得床边的婴儿摇篮沙沙地响着,周晋雅忍不住驻足,垂眸定定地望着那个轻晃的摇篮,摇篮里铺着柔软的棉质小毯,月光清幽,淡淡地染在上面,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好多年前,她也曾满怀期待地买过这样一个可爱的摇篮,她也曾躺在床上,满心甜蜜地期待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可是最后,那个孩子却被迫离开了她的身体,只因她的父亲,只因她的父亲认为她给周家丢了人!只因孩子的爸爸根本不可能要他!
一滴眼泪无声地滑过脸颊,周晋雅缓缓抬起头,四周的景物都一分一分的模糊,甚至沉沉地压在她的胸口,就连耳畔呼啸的风声,也历历地像是谁手里的鞭子。
近乎焦灼的痛一分分在她的胸臆间扩散,她转过身,一瞬不瞬地看向冷汗涔涔叶轻,看着她双腿间大片的濡湿,忽然扬唇一笑:“孩子要生了呢,叶轻,你看到了吗?你的羊水破了。”
这样鬼魅的声音,仿佛是炸在心口的油星子,烫得叶轻脏腑一阵猛缩,她咬紧下唇,痛哭着哀求:“周晋雅,我求求你,送我去医院吧,之后你想怎么都可以,但是求你,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我求求你!”
“医院?去什么医院?”周晋雅慢慢走近她,蹲下来抚上她被冷汗沁湿的脸颊,柔声说,“对了,忘记告诉你,我上大学的时候,辅修过妇产科,我懂怎么生产的,不如……”
这碰触就像是趴在脸上的毒蝎子,寸寸蠕动都惹的叶轻心惊胆寒,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扬起手臂打落她的指,樱唇猛颤着就要说不出话来:“你想怎么样!”
周晋雅着了魔似的伸出手,覆在她高耸的腹部上,感受着那里明显的震动,真神奇,这里居然孕着一个生命,一个活着的小生命。
她忽然一笑:“不如,让我帮帮你,让我帮你把孩子生下来,你说好不好?”
“不要!”叶轻听得心胆俱裂,她拼命摇着头,一面嘶喊一面奋力推开她的手,“你别过来,周晋雅你已经完全疯了!你不要过来!”
也许是没想到她还有力气,周晋雅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向后跌坐在地上,她抬眸,冷冷睥着叶轻,每一寸目光都毒厉得像是一把剜人心口的刀:“你怕什么?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的技术高超着呢,你们会母子均安的,我保证。”
这样骇人听闻的言论让叶轻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她惊恐万分地看住对方,心里却像着了火般,烈焰炎炎几乎将她整个神智都吞尽:“周晋雅,我求求你,求你放过我的宝宝吧,我知道你恨我,你把气都撒在我身上好不好,孩子是无辜的,他根本什么都不懂,等我生下孩子,你想怎样都好,我求求你了,让我把宝宝平安生下来吧,我求你!”
周晋雅却笑了笑,她扶起旁边的桌子站起来,之后一把捞起叶轻的手臂,冷笑着说:“省点力气吧,待会你要使劲的地方多着呢。”
“不要……不要……”
叶轻怕的几乎就要晕过去,正想挥开她的手,小腹中却蓦地传来一阵急痛欲裂,仿佛有什么在里面狠狠地拉拽着,撕扯着一般。
四周寒气如霜,冷得好像冰窖,头顶的灯光更是惨白得如同一张鬼脸,被这样可怕的冷意重重包裹着,叶轻的双手软软地垂落下去,连带着惊怖的眼眸。
灯火依稀间,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双腿已渐渐被一种猩红的色彩爬满,那样触目惊心的颜色,似乎能一直钻进她的心窝里。
痛,好痛,真的好痛,仿佛有无数刀剑在脏腑间狠狠地穿刺着,血和汗不断在体内蜿蜒,肌肤也似在刹那间寸寸割裂,连骨节都痛到僵直,她甚至能听到节节破碎的声音。
“用力……用力……”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耳畔轻喊着,叶轻激动地差点哭出来,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在医院了。
但是很快,她听出这竟是周晋雅的声音,刹那间,她像樽尸体般僵住了,惊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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