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几支麻醉针,以最快的速度插在了他们的颈间。手术刀沾满了人血,如今它的存在,不是为了帮助病人解除痛苦。
死亡的气息如同秋夜里被冷风吹落枝头的苦涩落叶,飘荡在整个空间里。
“074,放下你手中的刀!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一根汗毛。你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古先生笑望着他,那种看着他的贪婪眼神,就像是狼见到了猎物一般,除了金钱,什么都看不到。
他回首看向那道玻璃墙,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
只有穿过这一道玻璃墙,他才能够到看到那一片干净清澈的蓝天吧,才算是自由。但是冲出去之后,究竟是死是生,他不知道。如果不冲出去,留下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他没有选择。
他深吸了一口气,抡起一旁的灭火器,向玻璃墙狠狠地砸去。
“哧啦——”玻璃在瞬间大面积地裂开。
古先生脸色变了:“074,你跳下去,是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惨很痛!如果你想这样死,到不如让我帮你,我会让你死得无痛无痒,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古先生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他只想着他快点死,然后对他开膛剖肚,挖出他的心肝五脏。
他最值钱的,也只能他的心肝五脏。
他笑了起来:“结果都是死的话,这一次我要自己做出选择。”
古先生举起枪,对他说:“我就不信你真能跳下去,有种你就跳!”
他回首看着那一个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他们的脸已经变得十分模糊。突然,满脸是血的张教授冲了过来,但很快被人拦着,只能对着他嘶声呼喊:“我叫你不要回头的!你给我跳下去!你给我跳——”
古先生抡起手中枪,向张教授的额头猛烈地敲下去:“你给我闭嘴!老家伙!”
张教授双眼一闭,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074暗咬着牙,恨恨地看向古先生,然后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张教授。
再见了,教授!
他抓起另一个灭火器,鼓起全身的力量,闭上眼睛,以最快的速度,抱着灭火器冲向那片已经裂开的玻璃墙。
尖锐的玻璃扎进了他的肌肤,那种疼痛,给了他最原始的疯狂,迅速地向下坠去……
“呼”地一声。
他的手和腿打在了一旁玻璃茶几上,背后一阵疼痛,似乎是有伤口崩裂了,那种疼到心里的痛,让他闷哼一声,深深蹙紧了眉头。
他支撑起身体,缓缓地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他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密密细汗,然后,又用手拼命地搓着脸,深深地呼吸着。
烧,终于退了。
他又度过了一个难关。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终于成功地逃离了那里。从十几层楼跳下去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可是没有想到大楼的周围种了一大片树林,他从空中落下的时候,刚好掉在了树枝上。正因为有了树枝的阻力,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也许就是教授经常说的,是天意。
他再不用做白老鼠,不用每天等待着死亡。
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拼尽了自己的命,躲开了枪林弹雨,成功地逃出了这家禁锢了他二十多年的养老院。
养老院,这里不是养老,而是等死,虽然结局都是死。
原来大地真的是褐色的,原来天空是这样蓝,原来外面的空气是这样的清新舒服,原来除了他每天看到的教授、古先生、白大褂们,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人。教授叫他往人少的地方躲,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哪里人少,离开了那个实验室,他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为什么这些人看到他的样子,会露出那样惊恐的表情,还会放声尖叫。
他惶恐,只能往看不见人的地方拼命奔跑,究竟跑了多久多远他不知道,他看见头顶上的太阳从东南方向慢慢移到正南方,再由正南方缓缓向西南方移去。直到他跑不动,没了力气,从一幢楼顶跳进了一个肮脏的巷子里,那里堆满了脏物,飘散着浓烈刺鼻的臭味。
这里,应该安全了,没有人,他终于可以瞌上眼了。
窗外的月光,投了进来。
目光落在沙发上沉睡的人儿身上,他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个女孩子与试验里的同伴们不同,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这才是一个人该有的生命力。
他只记得昨晚从浴室里换完了衣服出来,头一阵眩晕,然后就向这个女孩子的身上倒去。她这样瘦小的身子板,居然没有被他压坏。
额头上有什么软软的易物,他撕下来,是退烧贴。他又看了她一眼,心底一阵热流涌过,她从死亡的边缘将他救了回来,也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除了张教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这样照顾他,关心他。
腹腔内又一次发出叽哩咕噜的声音,他知道这个声音代表着他要补充食物和能量。
他从地板上慢慢起身,十分小心地不弄裂自己的伤口,慢慢地走到厨房,找寻食物。让他失望的是,除了那个喜欢制造噪音的女人留下一盆红油油的外卖,并没有他想要的食物。
出了厨房,目光不经意间瞥见餐桌上有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一大包东西,他记得这袋东西好象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
他走过去,打开袋子,里面装着好多颜色鲜艳,包装精美的东西,其中有一个是个圆形的蓝色铁壳。
他看着上面的英文字母“butter cookies”,翻过铁盒,他仔细阅读着上面的营养成份表:“热量546 kcal,蛋白质6。5g,脂肪31。6g,铁1。9mg,钙45mg,碳水化合物58。9g,维生素e 6。04mg……”
他轻轻蹙眉,虽然这份食物营养成份含量并不是最理想的,但对于目前早已饥肠辘辘的他来讲,算是不错了。他拆开铁盒,看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多款不同造型的曲奇,宛若一件件小巧的艺术品。
他犹豫了两秒,然后捏起一块,放入口中,甜而香酥的口感,让他再次深深皱起眉头。
他将这块曲奇勉强吞下,盖起盒盖,拿起另一袋包装精美的食物拆开,又尝了几片,入口辣而薄脆,当expanded food几个大字落入眼帘,他不禁又深蹙起眉头,将这包expanded food放下,转而拆另一包。
所有包装全被拆封过,但每袋食物,他最多尝几片。他一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摇头,似乎除了那个名叫yakult的乳酸菌饮品,对他的身体有益之外,其他的东西,他本能的第一反应是junk food。
差不多他的血糖浓度恢复正常,他可以继续休息了。
他缓缓走回凉席上,缓缓躺下。
一天的挣扎与逃脱,让他精疲力尽。他努力地调整了一个十分舒适合的姿势,睡去。
第六章 074!您去死?(1)
吃完了早饭,韩秀看着两个油腻腻的盘子,以及坐在窗前的闲人一枚,心底有些小小的不平衡。也许是昨晚多番吼骂,壮了她的胆,她收拾了盘子和筷子,走过去递给小七,示意他吃完了就该付出劳动,把盘子和锅全洗了。
小七虽然露出愕然的表情,却没有异议,接过盘子和筷子,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走向厨房,开始刷洗锅碗。
其实,韩秀在将盘子递给他的时候,心底根本没底,其实,她还挺怕他像昨晚那样,冰冷的目光射向她,然后将盘子扣在她的脑袋上。
透过那道玻璃墙,韩秀坐在沙发上看着小七的背影,心底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跟以前大不一样,沉默、寡言,太过于安静,全身上下散发的那种无欲无求不喜不怒宠辱不惊的气息,让人感觉不到是人类所该有的,如果不是去刻意去留意,也许不一定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
真是奇怪了,不管是以前的他,还是昨晚他那些狐朋友狗友口中的他,与眼前的这个,根本就是两个人。
正当她纠结着,门铃响了。
她立即跳起身去开门,是裴杉杉。
裴杉杉一进门就喊:“为了赶过来我,早饭都没吃,你烧早饭没?”
“你来晚了,我冰箱里的饭只够炒两份。不过,我昨天买了不少零食,还有你最爱的丹麦蓝罐。” 韩秀说着,转身去拿昨晚买的零食,当她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零食像是遭遇肆虐过一般,她放声尖叫,“啊——”
“怎么了?怎么了?”裴杉杉走过来,看到薯片、芝士条、饼干等等,包装全都被拆开,有的吃了一半,有的只吃了一两片,丹麦蓝罐虽然被打开,但是里面的曲奇数量也只少了一两片,最惨烈的应该算是养乐多,全被喝光了。
裴杉杉惊讶地说:“天啊,这什么人吃的啊?怎么这么缺德?是不是遭老鼠了?但这老鼠也太仁慈了吧……”
韩秀冲进厨房,恨恨的目光射向正在洗碗的小的背影,冲着他道:“唐泽齐,是不是你昨晚肚子饿了,然后就偷吃我的零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小七正在洗着餐盘,被韩秀那震天吼的声音惊住,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喜欢时时刻刻地制造噪音。
他深蹙着眉心,回过头,目光带着满满的不悦看向她。
韩秀看着水槽里的洗洁精泡泡就跟洗泡泡浴一样,再一次放声尖叫:“啊——唐泽齐,你是猪啊——”
半个小时过后,韩秀将冰袋覆在了自己额头上,也许是气极攻心,然后那火苗子又窜到了脑袋,所以她现在只能用冰袋来给她热轰轰的脑袋降温。
她斜着眼,瞪着对面坐在窗前,神情淡然,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喜欢看窗外的男人。
她从来没有见一个人可以蠢到一种极致。
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叫他洗锅洗盘子,他却挤了好多洗洁精,并将水槽里放满了水,满是泡泡的水槽里只放了两双筷子和两个盘子,随着他的搅动,整个厨房到最后飘满了五彩缤纷的泡泡。
最可恨的是在她河东狮吼之后,他居然可以用比她更想杀人的眼神打败她,淡定地解释,使用说明上关于“取少量”三个字被划花了,以致影响他做出正确判断。
他到底说的是哪国鬼话?不就挤一点洗洁精嘛,需要什么判断?瞧,这是正常人能说出的话吗?哦,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见她这几年过得太平日子,所以从心底嫉妒她,所以不声不响地回国,然后跑来折磨她的。一定是这样的……
呜~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是上辈子欠他的,还是上辈子她缺德事做多了?
事实已经形成,她不得不打落牙齿咽下肚,将他赶出了厨房,重新刷锅洗碗,花了半小时将厨房收拾好。再加上向裴杉杉诉说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之后,这会儿,她的头抽痛得让她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倒在沙发上。
裴杉杉捅了捅韩秀的胳膊,小声说:“哎,真的有点不正常耶……”
韩秀有气无力地说:“是吧,你也看到我对他完全没语言,所以盘问这么高难度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现在她不是怕他的淫威,而是快被他气得差不多半条腿迈进棺材了,所以盘问他的重担就只能落在裴杉杉的肩上。
裴杉杉露出一脸为难相,但扛不住韩秀的虎目恶瞪,只好以优雅的小碎花步挪向窗前,轻轻叫了一声:“唐泽齐。”
谁知小七完全没反应。
裴杉杉回头看向韩秀,打着手势,以嘴形表示:“跟你说的一样,真的没反应耶。”
韩秀用表情示意裴杉杉用吼的。
裴杉杉对此表示鄙夷,改为伸出手在小七的面前招了招,飘出温柔的嗓声,又轻轻叫了一声:“嗨,唐泽齐。”
小七终于回过神,疑惑地看向裴杉杉,削薄的嘴唇冷冷地迸出三个字:“你叫我?”
坐在沙发上的韩秀突然很想笑,跟昨晚的情形真是如出一辄。
好犀利,好冰冷的眼神!
裴杉杉被这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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