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说服他,可他已经没心情听了,他闷不作声地挂断了电话,抱着脑袋趴在了桌子上
人声嘈杂的办公环境让心情恶劣的潘泽明忍无可忍,他急需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好好理顺杂乱无章的思绪,想办法解决眼前的种种危机。他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早,他起身离开办公室,开车回家。陈莉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上班,家里空着,清静。
到家了,潘泽明扑倒在床上,拿枕门捂着脑袋,在黑暗里苦思冥想。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说服孙美丽去堕胎,而且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陈莉知道,他已经让陈莉受了很多委屈了。
可是,孙美丽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他该怎么才能说服她?不管怎么说,也该试着跟她好好谈谈。想到这里,潘泽明给孙美丽打电话,“美丽,我在家里,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已经在你家门口儿了。”孙美丽的声音如此的诡异。
“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了?”潘泽明惊讶地问。
“不告诉你!”孙美丽故弄玄虚,“开门!”
潘泽明开了门,孙美丽旋风样扑进来,搂紧了他的脖子,凑上红艳的唇,热情似火地吻上来。潘泽明本能地躲开,可看到脸期待的孙美丽,他想起要以怀柔政策对付她,现在不能让她失望生气,只好心事重重地俯下头去。
让你爸投降
孙美丽的唇舌那般胶着用力,似乎用尽平生力气索吻,潘泽明被动回应,只觉得这个女人像个白骨精似的,把他的精气神全都吸干净了。
“想我没?”吻够了,孙美丽迷蒙着眼睛悄声问。
“嗯。”潘泽明点了点头,把她拉到腿上坐着,思索着怎么开场白。
“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商量结婚登记的事?你放心,你只管跟我领个证,剩下的事不用你操点儿心。”
“美丽,谢谢你对我这样好。”潘泽明斟词酌句地说,“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和付出”
“哎呀,都是两口子了还说那些干什么?想说什么直说!”孙美丽笑得很甜。
“美丽,虽然你什么都有,可是,个男人娶老婆这样寒酸我真觉得无地自容,你看我连你都养不起,更别说孩子了,我可不想孩子有个这么窝囊的老爸,我不能当个吃白食的男人,这是我的底线,我想”潘泽明话没说完,孙美丽就急了,“泽明,你无所有怕什么,我的就是你的,我爱你的全部,包括你的窘迫,而且我相信你在我的帮助下很快就会成为商业精英,这是勿庸置疑的,再说,你不能因为自己事业未成就要我打掉孩子呀,孩子是无辜的,而且你也得为我想想,我已经三十了,怀个孩子不容易,如果打掉了把身体弄坏了,下次想怀怕都怀不上,你别固执了行吗,听我的。人家那些没房没车没工作的夫妻都敢养孩子,我们有什么可顾虑的!”
孙美丽说得头头是道,潘泽明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短促的惊叫声,像是陈莉的声音!
潘泽明顿时汗毛倒竖,他起身冲过去打开门,就看到陈莉摔倒在走廊里,幽怨了地看了他眼,挣扎起来跛着脚跑了出去。
潘泽明急了,刚要追,身后孙美丽问过来,“泽明,是谁呀?”
“没事,楼上邻居。”潘泽明闷闷地应了句,只觉得无比沮丧,陈莉怎么会突然回家了,她定听到了他和孙美丽说的话了!
“泽明,别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管选个时间和我尽快去登记就行了!”孙美丽锲而不舍。
“美丽,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想要孩子,暂时也不想结婚,我”潘泽明头大如斗,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摆平这桩接桩的烂摊子,时烦躁不堪。
“啪!”孙美丽记耳光轮过来,把潘泽明打懵了,他愣愣地看着孙美丽,不相信这女人竟然跟他动手,就见孙美丽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吼,“潘泽明,你不想这样不想那样你动我干嘛?我告诉你,你想不负责任没门儿,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最好给我想清楚!”说完,孙美丽气急败坏地走了。
潘泽明抚着火辣辣的脸,真想头把自己撞死,平生还没被女人打过呢!早知道这样,当初真该听陈莉的话早点悬崖勒马,现在可怎么办呢?
想起陈莉哀痛绝望的脸,潘泽明的心针扎般疼,他顾不得想别的了,冲下楼去,开车去找陈莉。
等在楼下的孙美丽本以为潘泽明是来追她的,没想到,潘泽明冷着张脸,看也不看她,径直开着车走了,气得孙美丽险些吐血,她站在那里,错愕地看着潘泽明远去的车影,狠狠地跺了跺脚,抚着肚子自言自语地说,“孩子,你放心,我定让你爸投降!”
天塌地陷
这么说完,孙美丽激昂愤怒的情绪立刻平息了,母爱的光辉笼罩了她,她就那么抚着小腹,慢悠悠地走去车旁,打开车,哼着歌儿离开了
通过后视镜,潘泽明看到孙美丽开车走了,大大吐了口闷气,他把车停靠在路边,给孙莉打电话,他得问清她在哪里。冰火!中文可是,关机。
潘泽明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他了解陈莉,她那么爱他,性格又有些内向执拗,他怕陈莉时想不开有什么闪失,可这么大个北京,她关着手机会跑去哪里呢?
潘泽明焦头烂额,想了想,又打电话到陈莉的办公室,她的同事说,陈莉回家拿文件去了,会儿就回来。原来,陈莉是回家拿文件,凑巧听到他和孙美丽在家里说话,孙美丽的声音那么高亢,陈莉想听不着都难!
唉,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他怎么就想到回家了,还把孙美丽叫到家里说事!潘泽明悔得肠子都青了,狠狠捶了自己两拳,可就算他把自己打死,事情已经发生了。
潘泽明觉得自己跟只丧家犬样惶惶不可终日,他六神无主地看着眼前人来攘往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此时此刻,陈莉就坐在离潘泽明不远的家酒吧里,她实在无处可去,临时跑到这里来要了个包间,痛痛快快地哭了场,透过有色玻璃窗,她看到潘泽明的车停在路边,隔着短短条公路,却觉得恍若隔着天涯海角。
她现在不想见他,不想听他解释,他怎么可以趁她上班的时候把孙美丽带回家呢?他怎么能让孙美丽怀上孩子呢?天塌地陷般的惶惑直把她压进了万丈深渊之下,她五脏俱焚头疼欲裂。
她最信任的丈夫,她最憧憬的婚姻,在瞬间全都面目全非,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坚守的爱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真的直很努力很努力地维护着这份爱,她把整个身心和把全部希望都押在潘泽明这里,她直相信潘泽明会处理好切棘手的事情,就像他们的幸福约定里写的,无论如何,他们彼此忠诚,永远相爱。可现在呢,潘泽明和孙美丽连孩子都有了,他对她的爱到底还剩下多少呢?
无论她接不接受得了,她的爱与婚姻已经残缺了,而这残缺的爱与婚姻,她要继续苛延残喘地维系着,还是彻底离弃,都将是痛苦的。
她是不是该选择放手?成全孙美丽和她腹中的孩子?陈莉矛盾重重,心如刀割,眼泪奔流不止,她远远地凝望着潘泽明,全身上下如掉进了冰窖里,彻骨的寒意快要把她冻僵了。
桌上的酒瓶已经空了大半,可平时不乏酒力的陈莉却变得格外清醒,痛苦如青面獠牙的毒蛇分秒不断地啃噬着她,让酒精失去了麻醉的效力,让她的身体更加冰冷,被背叛被抛弃,她茫然地看着远处那辆熟悉的轿车,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要给她美好未来的丈夫潘泽明,会和孙美丽有了孩子,要知道,潘泽明和她在起,每次都会小心翼翼呀
不能想了,不敢想了,陈莉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她拼命地往嘴里灌酒,她不愿再有理智,她不愿再清醒,她希望自己醉得人事不省,那样就不用这么痛苦这么绝望了。
没有了潘泽明,这偌大的北京对她没有任何意义,不,这整个世界都变成空旷荒芜的沙漠了,没有水没有空气没有切赖以生存的依赖,她压抑得无法呼吸,胸口不知道是被酒精烧得还是憋闷得,火辣辣得快要裂开了样,她难受得像要死去了,她颤抖着拿出手机,开机,求救般翻找通讯录,她害怕,说不出的恐惧伴着绝望汹涌而来,她想要找个人说说话,哪怕听她哭两声也好,可是,她发现,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的温柔
原来,她活得如此孤单,除了他,潘泽明,她和这世上的切都绝缘了。冰火!中文
本来以为,丈夫就是天就是地,她是栖息在天地间只快乐的飞鸟,只管放心的自由自在地享受静好的生活就好,当这些意外接踵而来,她毫无招架之力,也找不到个人可以帮助她!
手机提示有未接来电,除了潘泽明,还是邱波的。
潘泽明四个,邱波十二个。
相比潘泽明,邱波似乎更在意她,他这么焦急地找她有什么事呢?陈莉想了想,拨回了邱波的电话。
电话接通,邱波十万火急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儿?为什么关机?你要吓死我吗?你知不知道我这大半天什么事都做不了,直拨你的电话,拨得手指都要断掉了!”
“我我在东直门夜市口旁边的酒吧里”如果是往常,听到邱波这样的电话,她会毫不犹豫地挂断,可是此时此刻,她失去了所有强硬的力量,她虚软地靠在椅背上,哽咽着说话,眼泪浇湿了前襟,仍然潸然不止。
“你怎么了?你在哭?发生了什么事?”邱波的心揪痛起来,急急地说,“你就在那里,我就去找你!”
手机挂断了。
陈莉愣愣地看着手机,又看了看外面潘泽明的轿车,它停在那里动不动,里面的潘泽明在做什么想什么呢?他没有再给她打电话,他为什么不像邱波那样迫切地找她,他不是应该比邱波更关心她吗?不,现在已经不同了,孙美丽和孩子才是他最关心的吧!陈莉想,自从孙美丽头次找上门来后,潘泽明和她在起就直虚软无力,她们已经个多月没有房事了,而潘泽明和孙美丽在起定很用功,很勤劳吧,要不然,孙美丽怎么会那么快就有了孩子?
陈莉遏制不住胡思乱想,她像头被关在无形牢笼中的困兽,发出痛苦地悲泣,她无法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所有的切都变得面目狰狞,世界变得无法再糟糕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不知道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陈莉惊愕地发现,之前,她似乎完全依附着潘泽明活着,就像无骨的藤萝缠绕着棵树,现在,她失去了依托,下子匍匐倒地,狼狈不堪到无法存活的地步样!
不不,她不能这样子,她怎么可以丧失独立自主的能力,即使潘泽明背叛了她,即使婚姻失败,她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萎靡不振,她这个样子,别说会让潘泽明看不起,就算是她自己,也觉得太没出息!
陈莉苦苦挣扎着,她颤抖着想擦干自己的眼泪,可是,更多的眼泪冲出来,就在她手忙脚乱的时候,门被推开了,邱波冲了进来,看到陈莉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上前把陈莉抱了起来。
“你你来了呜呜”陈莉有些口齿不清,酒精在她身体里肆虐,她浑身没有点儿力气,发疟疾似的颤栗着,哭得天昏地暗。
“没事,有我在,不哭,乖,不哭”邱波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转身刚要出门,迎面就碰上了潘泽明。
伤心难解
潘泽明看着邱波抱着陈莉,顿时脸色铁青,他横在那里,结了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把她放下!”
陈莉听到潘泽明的怒吼声,循声望去,模糊的视线里,潘泽明变得虚虚实实,近在眼前,似乎又远在天边,她痛苦而茫然地看了他眼,把脸埋进邱波的怀抱里,哽咽失声:“我不要看到他,我不要他管”
听到陈莉愤恨的话,邱波底气十足地横了潘泽明眼,往旁边闪了闪,想绕开潘泽明。
“陈莉!”潘泽明气坏了,这老小子屡次三番对陈莉动手动脚,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他上前步,蛮横地把陈莉从他怀里抢过来,可是,没想到,陈莉着地的瞬间,竟然扬起手来,狠狠给了他巴掌!
“叭!”的声,震耳欲聋,潘泽明猝不及防,脸上顿时浮现出鲜红的指印,愣在当场。
当着别的男人的面打他!潘泽明不由恼羞成怒,之前的愧疚扫而空,他怒视着陈莉,隐忍地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全身紧绷。
陈莉看着潘泽明冒着怒火的眼睛,心里闪过丝悔恨,可当她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受伤的心狠狠地沉下去,她再也不愿意看潘泽明眼,偎进邱波的怀里,“邱波,带我走。”
邱波点点头,抱起陈莉,大步离开。
陈莉回头看了潘泽明眼,他还直僵僵地站在那里,如被抽走了灵魂
她是不是做得过火了?
陈莉混乱地想,他和别人连孩子都有了,她做这些算什么!
潘泽明,他竟然没有追过来,他为什么不追过来?如果他追过来拉她回家,跟她道歉,她会原谅他,会和他起想办法度过难关,可他没有!他那么倔强的站在那里,连头都不回!
陈莉闭上眼睛,无力地瘫软在邱波的怀里,眼前片黑暗,此刻,她只想逃开这扰人的切,逃得越远越好
潘泽明失魂落魄在游荡在大街上,手机震响,是倪东雷打来的。
这个周扒皮言出必行,带着帮子人在酒店里坐着,等着他潘泽明去当冤大头。潘泽明烦得想打人,陈莉会被那个邱波带去哪里?刚才他为什么不追上去?孙美丽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扰得他心乱如麻,倪东雷却在耳边嚷嚷:“泽明,赶紧的,大家都等着你呢,别不够意思啊!”
靠!潘泽明恨得牙痒,但此时的他得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去酒店掏钱请客,明天生活还得继续,他还需要那份工作,需要人模狗样的讨生活。
潘泽民深吸口气,狠劲地甩甩头,他想喝酒,想喝醉,让所有烦心事通通见鬼。他开着车路狂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他强行逼了回去,当他出现在酒店门口时,脸上挂着微笑,似慷慨就义时切都无所谓的囚徒。
“泽明,你总算来了,来晚了,罚酒三杯!”倪东雷亲热地揽过潘泽明的肩膀,说,其他的人立刻起轰赞同。
“好,喝,今天大家放开肚子,我潘泽明请客!”潘泽明接过杯子,仰脖子,把酒喝得精光。
“好!爽快!”倪东雷振奋得跟拿枪冲锋,大手扬,“上菜!”
接下来,大家跟闹了三年饥荒似的山吃海喝,交杯换盏,热闹非凡。
呵,老婆跟人跑了,他什么都做不了,竟然只能在这里跟这帮子人面兽心的家伙吃喝玩乐,人生如戏,可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总演不出彩儿来?
潘泽明窝着肚子闷气,把白酒当白开水样往肚子里倒,他不想思考,人思考上帝就发笑,现在,他觉得自己思考自己都发笑,他不能思考,他不敢思考,他怕看到自己的肮脏卑鄙胆怯与无奈,他怕清醒地感知已经混乱不堪的生活,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现在,未来,都让他心生恐惧。
哥帮你解套
醉酒,似乎是唯能驱逐这种恐惧的方法
陈莉,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在和邱波翻云覆雨?她是不是早就对他不满意了?整天跟着他受苦受委屈,她早就想找个借口把他甩了吧,好,好,甩了好
“来,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东西南北风。”有人碰过杯来,“干!”
呼百应,兄弟们的杯子都见了底,潘泽明的头有点晕,把空杯握在手里不想喝了,旁边的倪东雷掰开他的手指硬把杯子抢了过去,斜放在桌上往里倒酒,嘴里嚷嚷着:“歪门邪斜倒道!”眼看酒顺着杯壁流下去,又笑呵呵地说,“卑鄙杯壁下流。”快倒满了,他把杯子慢慢扶正,继续倒酒,又嚷嚷,“现在改斜邪归正。”
满桌人愣,随即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潘泽明回过味儿来,知道倪东雷借倒酒取笑他,不由火冒三丈,刚要发作,倪东雷凑来耳边,低声说:“喝了这杯,哥帮你解套。”
冲这句话,潘泽明忍了,端起杯来又是口闷,喝完了,斜瞅着倪东雷,想知道这鸟人能教他耍什么花招。
“你们喝!我跟泽明说两句私房话!”倪东雷冲其他人吆喝了声,拉着潘泽明开门来到静寂的走廊上。
“泽明,你知道在敌人把你包围了,而你又没有援军孤立无助的情况下,怎样做才能脱险吗?”倪东雷板起脸来问他。
“逃跑?突围?”潘泽明闷闷地问。
“突围是目的,但绝不能用逃跑的方法达到目的,那样基本等于自杀,当然,更不能像你说的,用突围的方法逃跑,这两种做法都只会有种结果,让你死得更快更难看。”倪东雷严肃地说。
潘泽明有些不耐烦了,“那咋办,赶紧说。”
“投降。”
潘泽明没想到人高马大的倪东雷竟然蹦出这么两个无耻的字来,不由疑惑地看着他。
“投降只是缓兵之计,等敌人放松警惕再想办法逃脱。”倪东雷点化他,“就说你吧,现在那个孙美丽兵临城下,拿孩子当武器逼你就范,你想让她自动放下武器她打死不干,你怎么办?来硬的当然不行,她上火你的代价就泡汤了,所以只好来软的,投降。”
“怎么来软的?反正我不能娶她!”潘泽明郁闷至极,顿了顿,闷闷地说,“我也不瞒你,我有老婆了。”
“噢,这样,情况有点棘手,只能采取另种战术了。”倪东雷愣了愣,若有所思地说,“只是这招有点毒,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说来听听。”潘泽明好奇了。
“借刀杀人!”
“什么?你让我杀人?”潘泽明听就寒战了。
“比喻!笨蛋。你再找个女的,让孙美丽看着你们在床上那啥,误以为也行,她看你道德败坏,自然就退兵了。”
潘泽明匪夷所思地看着倪东雷,这家伙是从人民军队里出来的转干军官?怎么看也不像啊。不过,他支这招应该管用,潘泽明犹豫不决。
两个坏蛋!
“强敌当前,出奇制胜,干不干在你,兄弟我也只能点到为止了,你总不能让我示范给你看吧,放心,哪个女的也不会把自己下半辈子和肚子里的孩子托付给个流氓。至于其他的的事你自己想法去。”倪东雷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两步,又回头严肃地说:“安内必先攘外,想要保家卫国,就要坚决抵御外来侵略!”
潘泽明想笑,没笑出来,没那心情。
找个女的演床戏给孙美丽看?她能退兵?不会扑上来当场把他撕了吧?
潘泽明头皮发麻,但当他想到陈莉跟着邱波离开时的背影,他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安顿好兄弟们,潘泽明付了账,在酒精的作用下,压着肚子闷火出了酒店,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秋雨,萧杀寒凉,如此时此刻他的心境。
“呵呵,壮士去兮不复还!”潘泽明傻笑着大声嚎了嗓子,跌跌撞撞地去找他的车,今天晚上,他必须跟孙美丽有个了结!
必须!
陈莉坐在邱波的车里,看着自家黑灯瞎火的窗口,只觉得万念俱灰。
潘泽明,她亲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当妻子难道还应该不声不响?她情绪失控,他没有责任?明知道她跟别的男人走了,他竟然再不肯打个电话来,人也不回家,他会在哪里?当然是和孙美丽在起!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知不知道,她现在多伤心?
伤心到底是种怎样的痛?无法形容。
车窗外凛冽的秋雨来势汹汹,整个世界都在风雨中呻吟。
陈莉失魂落魄地看着无边的雨幕,弃落荒岛般的孤苦惶惑压抑着她,她最怕的就是下大雨,每次,她都觉得这瓢泼似的雨水能把世界颠覆样,是潘泽明,在每个大雨天里紧紧抱着她,给她说笑话,让她安心,他说过很多次,他只爱她个人
可是,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却是另个男人,邱波,这个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和孙美丽样,突如其来地介入她与潘泽明的两人世界,他们两个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分别攻占本不属于他们的人
想到这些,神经过敏的陈莉猛地转过头来,直空洞无神的眼神晶光寒彻,把直看着她的邱波吓了跳。
“怎么了?”邱波疑惑地问她。
“说!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孙美丽?你们俩个坏蛋串通好了,来破坏我们的婚姻?你老实说,你们安的什么心?你告诉我!”陈莉不胜酒力,晕厥阵阵袭来,可她觉得思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攥紧了邱波的衣襟,绷着脸恶声恶气地问他。
邱波时愣怔,不知道她突然这是为的什么,孙美丽是谁?他猛地想起上次在阿里山见到的那个,让他吃惊的是,陈莉竟然质问他是不是和孙美丽合起伙儿来破坏她和潘泽明的婚姻。她结婚了?那个潘泽明是她老公?
邱波很意外,他直当陈莉犯花痴,只是单相思,没想到她和潘泽明是夫妻,那那次在阿里山是怎么回事?邱波想不明白,看着陈莉不知道说什么好。
狼狈为?
“你老实交待!别装蒜!你你们俩个坏蛋,你们欺负人!我我哇”陈莉又气又闷,只觉得胃里阵翻腾,股热浪直冲出来,全是灌进去的酒。冰火!中文邱波猝不及防,被吐了身。
“哎呀!你安静点儿,别折腾了!”邱波看陈莉难受的样子,顾不得自己浑身狼藉,把她摁回座位好好坐着,可她不肯,她把把他推开,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外面凄风冷雨,瞬间把陈莉包围,她冲向家的方向,可没跑出两步,两腿软,个趔趄就跌倒在雨水之中,她挣扎起身,却落进邱波的怀抱中,她仰起泪水纵横的脸,哀哀地看着他,胃里火烧火燎,脑袋昏沉疼痛,她难受得天翻地覆,她醉眼朦胧地柔弱无助地问他,“泽明你回来了吗”
陈莉的样子让邱波心如刀割,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如果换了别人吐他身,他非跟人翻脸不可,可刚才,他只顾得心疼她,他跟着她冲进雨里,扶她起来,可她竟然把他当成是潘泽明。
男人的自尊被挑衅,邱波却发作不出,他看着怀里的女人,她浑身湿透,脸白如瓷,乌黑的头发海藻般凌乱地堆叠在颈肩上,浑身上下每个线条都写满悲伤,她无比柔弱凄楚地迷蒙着泪眼,用冰雕玉琢似的手抚摸他的脸,她的手指像带着高压电,给他阵阵心悸,她哽咽不断声声泣血,“泽明,不要扔下我好不好?我们我们不要在北京你离开她好不好?我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邱波坚硬的心早让她的泪水溶成了浆,看着她哭,看着她如此的悲伤无助,他也觉得鼻子阵阵发酸,自妻子病故,他孤身人在商场打拼,人前风光,人后悲伤,特别在夜深人静时,也常独自舔疗心头的伤口,任孤寂与感伤凌虐华年,此时此刻,他心疼陈莉,亦心疼自己。
这样的心疼杂揉着对陈莉的同情爱慕,对潘泽明的愤恨嫉妒,变成狂风暴雨般的眷恋和怜惜,让邱波柔情满怀,他腾出只手脱下身上的风衣,盖在陈莉身上,她的身体滚烫的,她赖在他怀里不肯走,她还在痴痴地说胡话,竟然是说他的坏话,“泽明,孙美丽和邱波都是坏人,他们他们故意破坏我们你你说了生世只爱我个人”
邱波哭笑不得,他摸了摸陈莉的额头,似烧红的烙铁,他不敢再任她胡闹,打横把她抱起来,她却挣扎着不肯走,“不要不要你又想把我送回家然后去找孙美丽我哪儿也不去”
邱波不理她,径直把她抱向车子,可她不配合,手脚乱动,雨大路滑,邱波抱着她走得本来吃力,当她从他怀里猛翻腾,从他怀里跌落下去的刻,他匆忙去扶她,结果身体失衡,下子仰面跌倒在地上,陈莉随即扑倒在他身上,结结实实地压住了他!
因被雨水浸透,衣服紧贴着身体,陈莉滚烫的体温透过衣衫电流般传递过来,她胸着的柔软正抵着他坚实的胸膛,奇妙的触感让他的身体猛然僵化,他本能地抱住她的双肩,想推开她又恋恋不舍。
秋雨还在肆虐,打在脸上冰冷片,可身上的女人烫得像团火,邱波在这冰火两重天的境遇里粗喘起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陈莉,她五官精致的小脸此时片恬淡,没有痛苦,没有悲伤,静好得像幅画,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安静地阖成两条动人的墨线,瓷白的面庞如最精美的工艺品,而她唇,湿漉漉地泛着水光,润泽片,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他情不自禁捧起她的脸,如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美玉,他想吻她。
丧权辱身
他犹豫着试探着,颗心嘣嘣乱跳,风声雨声整个世界似在瞬间全都隐匿不见,眼前心里,只剩下这个女人,安恬地与他紧紧相拥,他沉醉地吻过去,触到她冰冷的唇时,她不迎合,也不反抗,根本就无知无觉!
邱波愣,心里紧,起身抱紧她,连声唤她,“陈莉!陈莉!”
她不声不响,气息均匀,间或还呷呷嘴,微皱着眉头唤,“泽明”
她竟然睡过去了!
邱波颓败地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陈莉,小心翼翼地从她身下抽身,把她扶起来抱进车里,陈莉软软地躺倒在后座上,浑身上下火烧火燎地烫,邱波不敢怠慢,载着她去医院。
就在邱波刚出居民区的时候,他看见潘泽明开着车与他的车擦肩而过,他刚要刹车叫住他,看到潘泽明副驾驶位上坐着个女的,邱波回头看了看陈莉,她人事不省。
好女人应该有人疼,好男人应该有人爱,可为什么好女人总被辜负,好男人总被遗弃?邱波为陈莉不值。
车窗外的秋雨淅沥沥地下,带来刺骨的寒意,身上的热量不断被蒸发,由里到外地冷,可邱波的心是热的,因为陈莉,他甚至觉得这可恶的秋雨都变得诗意盎然,他打开空调,尽量温暖陈莉,他的心被温情与爱恋的潮汐浸润着,他甚至觉得,潘泽明的荒唐与薄凉,是上天对他的垂怜和成全
觉醒来,窗外已经大亮。
感觉身上有些异样,陈莉迷迷糊糊从睡梦中转醒,下意识地低头看,顿时尖叫失声,她竟然丝不挂!
听到陈莉的叫声,邱波撞进门来——这丫的竟然穿着睡衣!
陈莉气得两眼发黑,瞪着邱波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混沌的思维似被劈开了道缝儿,昏沉的脑袋蓦然开了窍,陈莉下子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来,她的丈夫潘泽明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气之下喝得烂醉,后来就似乎直跟这个邱波在起
他把她带回自己家了?然后趁她喝醉就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他怎么就不能趁人之危呢?她自己跟着他进了狼窝,还怪狼吃肉?
陈莉想骂人,骂不出来,憋得脸色通红,时间百感交集,万般屈辱,眼泪刷刷地往下淌。
邱波看着她,没有安慰也没有道歉,半晌不说句话,只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不知从哪里拿过几个袋子扔过来,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合同,淡淡地说,“你没亏着什么,那是份合同,我已经签了字了。”
说完,邱波转身关上了门,出去了。
呵,这个男人夜之间便从卑微的奴隶变成盛气凌人的国王了,转折点就是他占有了她的身体!她在他眼里算什么?陈莉满心凄寒,她在他眼里就是个暗娼,为了签合同,为了赚钱,不惜出卖色相!她不是直做着这样的工作么?虽然她自己知道只卖笑不卖身,但心有不甘地卖笑,和心有不甘的卖身,说到底,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她高尚得起来?
陈莉自嘲,说不出的沮丧和羞辱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不是暗娼,不想舍弃自尊去换取金钱!她读过名牌大学,想要靠自己的智慧和坚韧的毅力为自己博得美好的生活,她没有不切实际的奢望,为什么生活过得这样天昏地暗!她相信爱情,怀着玫瑰般绚丽灿烂的梦想嫁给潘泽明,可到头来对她海誓山盟的丈夫背信弃义!她人生至此根本就乏善可陈,她再多的清高自傲也已惨遭现实的蹂躏,她现在孤家寡人,她还在乎有没有这该死的合同?
对,没有这些丧权辱身的合同,她能死?
夜情缘
她再也不要过这样的生活,再也不要这样屈辱的感觉,昨天晚上,就当是被狗啃了,她再也不要见这个人面兽心的邱波了!
想到这些,陈莉气血翻涌,可她还是忍不住拿过合同看了看——这恐怕是她签下的最大的单子了!
巨额诱惑!签了这单子,她就可以丰衣足食,洋房豪车,和那些无所事事的女人样,迈着闲散的步子,端着架子去美容院做脸,去健身房瘦身
那样她就快乐么?她能享受着用自尊和身体换来的肮脏的金钱,忽略邱波对她的轻贱,忘却潘渗明对她的背叛,没心没肺地行尸走肉?
她不能!她宁可过平淡的日子,做回完全的自我,也坚决不要再这样利欲熏心,活得连自己都瞧不起了!
陈莉想到这里,咬牙,就要撕合同,还没来得及用力,合同就被邱波凌空夺了去。
陈莉愤怒地睁开眼睛,却撞上邱波情意脉脉脉的笑脸,他深深地看着她,说了句,“看来,你还是值得我爱的。”
“我不想再见到你!”陈莉气得发抖,“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呵呵,我想见到你。”邱波俯下身来,宽松的睡衣自然地敞开,露出他健硕的胸肌,散发着男人特有的气息,直逼过来,“而且我又想再当次小人?”
“”陈莉抓过个枕头扔过去。
“你还有力气扔枕头,不容易。好了,赶紧起来,去餐厅吃饭去,别跟我耍小孩子脾气。”邱波不怒反笑,把枕头拣起来,宠溺地看着她说。
“我才不要吃你的饭,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毒药!”陈莉恨恨地盯着他。
“随你。”邱波盯了她半天,冷却了脸上的笑意,语气也变得淡漠,他转身拿来几个袋子,放到陈莉面前。
陈莉抓过去刚要扔,里面的东西散乱地落在床上,从里到外的女装,甚至连胸罩底裤应俱全!陈莉愣了。
“昨天你的衣服被你吐得不成样子,严重污染了我家的空气,让我扔了,你穿这些吧。早餐在餐厅,你爱吃不吃,我得上班去了,你浪费了我很多宝贵时间。”邱波说到这里,看了看面无血色的陈莉,又从鼻子里冷哼了声说,“不过是遇到了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为了那么个男人要死要活,没出息!”
“才不用你管!”陈莉又想抓什么扔,发现没枕头了。
“拜,走时记得把门锁好。”邱波冲她摆摆手,要走。
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当她会要挟他对她负责,还是怕她死缠烂打?陈莉火冒三丈,“我这就走,门你自己锁,省得你丢了东西赖我偷的!”
陈莉说着,抓过那些件衣服,胡乱穿起来,昂首挺胸下了床,看也不看邱波眼,横着走出房门找鞋子,鞋子也是新的,她也不计较了,穿上摔门而去。
听到陈莉逃似的下楼声,邱波苦笑着摇摇头,这女人能这么精神地逃跑,说明昨天晚上费劲给她灌下去的药还有效,他没去阻拦她,上了床,把她刚才盖过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她的体温还在,很温暖,是他梦寐以求的。
她知道错了
“傻女人,我没动过你,你竟然让我不忍心”邱波喃喃的说,幽幽地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他把她带去医院拿了药,抱她进屋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衣服早已狼藉不堪,她醉得不省人事,睡得死沉,他换好衣服然后帮她换,当他看到她几近完美的时,他差点儿就忍不住了,可当他看到她脸上残乱的泪渍,他的心狠狠地痛缩,那样深入骨髓的痛,压退了邪恶的,于是,他做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只帮她换衣服,然后让她安安静静地睡在他的床上。
他呢,在沙发上折腾了夜,熬到头疼欲裂,怎么也睡不着。
中间,他忍不住蹑手蹑脚到床边看她,她熟睡得样子安恬而美好,只是会时而不安地皱眉,那样子,让他说不出的怜爱。
想到她没有更换的衣服,他连夜跑商场买来。她的尺码,他没用测量就熟稔于心,给她买胸罩的时候,他脸上发着烧,心里充满幸福。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欢欣鼓舞地去给她做早餐,似乎是为了准备什么盛大节日样,做好了饭,然后静静等她醒来。
她误会了。他知道,他解释也没用,那就不解释,让她这样的误会着,也算对他的点补偿吧
邱波捂着被子傻呵呵地笑,又患得患失地想,她或许再也不理他了,那他该怎么办呢?这真是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起身冲到窗边,正看到陈莉气呼呼地走出楼洞,他把头探出窗外,大声叫她:“嗨!陈莉!你的东西忘拿了!”说完,他把那份合同卷成卷儿扔了下去。
隔得远,邱波也知道陈莉的脸瞬时红得像西红柿,她被揭了短似的恨恨跺了下脚,傻愣愣地看着那份文件落在她面前。
邱波藏在窗帘后面,乐不可支地看着陈莉有趣的表情,只觉得其乐无穷。
陈莉叹了口气,把合同卷起来,她突然想,她卖这份清高干什么?邱波喜欢等价交换,她已经无条件付出了,这也算是她应得的酬劳呢,呵,这个合同分红可观,能保证她年底拿全额奖金,够付她和潘泽成新居的首付还有余数
或者,她就是想得到这样的份合同吧!
改变她窘迫人生,让她充满自信,不必再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苟且,等有了新居,她就有了自己的港湾,能在这物欲横流的北京有了立足之地,再也不用东奔西走地搬家了
陈莉把合同攒得紧紧的,她极力地说服自己,可她还是从心底看不起自己,与其说邱波趁人之危,不如说她潜意识地给了邱波顺手牵羊的机会。
不,她已经知道错了,自私的曾蛊惑她做出愚蠢的选择,潘泽明的背叛正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应该醒悟了,不能再这般忍辱偷生苟活于世,她要过得堂堂正正光明灿烂,再也不要被人用合同收买要挟和羞辱!
小四?
想到这里,陈莉转过头,对着邱波的窗子,慢慢地把那份合同撕得粉碎,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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