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降夫》 第5部分阅读

深了。

石天威终于受不了哑伯防贼似盯着他的目光,大声叫嚷着离开了。

而哑伯还是不放心地守在薛惠心的房门外。

寂静的珑玉园在冷冷的月光下显得十分荒凉残败,显示着这里曾经是多么富丽堂皇的断壁残垣巨梁碎瓦和飘扬在夜风中的残破窗帏更增添了它的阴森恐怖。

突然,声惨叫从薛惠心的房间内传出。

藏身在花园内的石天威立刻飞奔而去,他直都未离开,只是躲在花园内静待长毛的到来。已经三天了,那家伙也该出现了。

他确信长毛定会来,因为是他让官府将薛家失窃宝物已重归薛二小姐之手的消息散布出去的,所以他直等在珑玉园。

薛惠心屋内的灯已被点燃,石天威见门外的哑伯倒在席子上睡着了,看来自己这几天将他折腾得够呛。于是他没有惊动他,直接进了她的房间。

衣未解带的薛惠心站在屋子中央,手里握着个瓷瓶。在她面前,个壮实的男人正趴在地上。

看到石天威进来,她并不惊讶,她早就知道他没有离开,他说走,只是说给凶手听的。

「果真是长毛!」石天威翻过已然昏迷的大汉,扯下他蒙脸的头巾,看着那蓬长发乱须,长长地吁出口气。

当抬头看到薛惠心带血的手指时,他蹙眉地问:「妳怎么样?有受伤吗?」

「没有,是他的血。」

石天威这才注意到长毛右手握着的匕首沾满了血,而他左手的两个指头被齐齐地切断了。

「怎么会这样?」石天威困惑地间她。

薛惠心将灯挪到地上,淡淡地说:「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进来是要杀我,我在他出手前令他将刀口对准了他自己的左手,而刀上有毒,于是他就这样了。」

听刀上有毒,石天威立即想起那天赵铎润账房内死了的保镳,赶紧用手去探测长毛的鼻息。

薛惠心见他的举动,不悦地说:「我知道你堂兄要他,怎么还会让他死?而他大概也不想要我死,所以那毒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说着她从瓷瓶里取出两粒药丸,粒碾碎敷在长毛的伤口上,另粒塞进他嘴里,再用布巾将他的手包起来。

不会,长毛睁开了眼睛。醒来就大叫起来:「啊,我的手!我的手!」

「你的左手已经废了,你该庆幸你还有右手,而且你还活着!」

长毛闻言回头,看到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不由眨着眼猛然坐起身来。吃惊地问:「是妳废了我的手?」

薛惠心站起来说:「是你要杀我在先。」

不料那大汉竟抱头痛哭起来,边还凄惨地数落着:「呜呜我的纵横江湖几十年,生杀人吃酒玩女人,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被两个女人玩死!呜呜我真的倒霉」

石天威与薛惠心起初愣,转而对他此举觉得荒诞可笑。

「喂,长毛,另个女人是谁呀?」石天威总是玩性不改,见了人或事就要逗弄番。

而长毛也配合地大声说:「就是那个疯丫头啦,她害我失风,妳--」他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薛惠心。「妳害我失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楣了,跑来找什么破炉子!炉子没找到,面子没了,手没了,连命也快没了!」

石天威拍他的肩,不耐地说:「别哀号了,看来你真的是恶贯满盈。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家?」长毛愣,瞠着对金鱼眼睛瞪着石天威。

「对啊,送你回你的契丹老家啊」

谁知听要送他回契丹,那老小子竟脸色大变,跳起来没命似地窜出门。

石天威薛惠心没防着这招,时没能拦住他。等回过神来,他早跑没影了。

「快追!」石天威率先冲出了房门,薛惠心紧随其后。

追出珑玉园不久,他们就看到了长毛的背影,因为他目标实在太大,而在这轮明月中,要躲过两个武功卓越的人是很不容易的。

当他们距离逐渐缩短时,长毛却往城北郊的坟场跑。

「哼,他又想故技重施了。」石天威看了薛惠心眼,提醒她。「如果他再扔那东西,妳可不要再往里闯。」

薛惠心没说话,却加快了身形的移动,石天威也随她道加快了速度。

于是很快地,他们与长毛仅相距十数步了。

「长毛,你给我站住!」石天威大声喝,腾空而起,两个起落间已经站在长毛身前的块大石头上。

长毛「呼呼」地喘着粗气,虽不能说话,但巨目寒芒暴射,双臂大张,跳上石头,采用了招「鱼死网破」的赖皮狗招武向石天威拦腰抱去。

「该死的长毛,送你回家你不要,那小爷就送你上西天吧!」石天威嘻笑着,不避反上,手拧住他的衣襟,另手拽住他的腰带,运气将他举了起来,然后抖手扔。长毛便直飞出去,越过排荆棘,砰然声,屁股着地摔在乱石地上。

他体大身沉,从高处往下这么摔,其冲击力可想而知,只见他哼哼唧唧地再也没法爬起来。

薛惠心看着他们这快如闪电的进攻和富有戏剧性的收场,很是惊讶。她看出石天威的武功深藏不露,从他能将自己从「寒冰掌」中救活,和刚才对那彪形大汉的托抛,均可看出他内力雄厚。

但他真的很贪玩,哪怕在这攸关性命的搏斗中,他还是不忘戏弄人。不知是他吃亏太少,缺乏危机感?还是他技高人胆大,无惧于任何伤害?

想到这点,她不禁为他感到担忧。

看到那白衣美人只是站在月光下冷冷地看着自己,也不来帮忙,石天威大声叫她:「嘿,伙伴,想什么呢?快来帮忙啊!」

她想说说他,但还是忍住了,她算什么?有资格去批评他吗?算了吧!

「快来啊!」看到她还是怔怔地站在那里不动,石天威奇怪地催促她。「妳怎么了?真没受伤吗?」

「没有。」见他举步想往自己这里来,薛惠心连忙说着,走到他身边。

她才走近,石天威突然低头凑近她的面孔,吓了她跳,急忙退后,脚下绊到块石头,差点跌倒。

石天威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抱住,关心地问:「妳真的没事吗?」

薛惠心慌乱地挣脱他的胳膊,低声说:「你不要那样吓我,我就不会有事。」

因为他的拥抱,她的心又开始不规律地剧烈跳动,而他探究的目光也令她双颊生嫣,手心出汗。于是她装做察看长毛的情形而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

看着她不自然的神态动作,石天威有几分明白,也就不再多说,让她帮忙抬长毛下山。

可是长毛实在太魁梧,而且石天威又不愿意背他,于是正犹豫要怎么将这个庞然大物带回客栈时,薛惠心已经有了主意。

「你在这里看着他,我会儿就来。」薛惠心对他说着,往附近林子里走去。

「喂,妳去哪里?心儿?」石天威急忙喊她,可是她没答理,树影浓荫将那白色身影掩去。

虽然已经接近黎明,但月亮依然明亮,四周静悄悄地,远处的坟场有点点萤火在闪动。

「哎唷我的腰折了哎唷!」长毛不停地弄得他心烦。

「别哎了,有种逃跑,就不要哼!」石天威怒斥着他,心里却为心儿担心:她去多久啦?怎么还不回来?她去做什么?

就在他越来越焦虑难安,想去寻找她时,她回来了。

「妳总算回来了,我真怕妳被老虎吃了呢!」见到她,石天威才松了口气。

「我并没有去多久啊!」薛惠心诧异地看着他,指指地上的月影说:「你看,月亮的影子几乎没动,何况这里也没有老虎。」

石天威看看脚下的影子,想想确实是因为自己太担心才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于是他笑了,说:「看来妳是对的。」

薛惠心没再说话,她明白虽然他恨她,但是他依然很关心她,这就够了,别的也不要再奢望了。

「来吧,把这个庞然大物放在这上面,我们抬着他走就行了。」她振作精神将自己在树林里编织好的工具摊开。

那是副用两棵手臂粗的树干做杆,绑上各种藤蔓和长树枝叶做成的临时「担架」,虽然粗糙,但结实得足以承受那个大汉。

「这是妳刚才做的?点子不坏嘛!」石天威称赞着,与心儿道将长毛庞大的身躯弄到了上面。然后人抬头地往山下走去。

「将他看好,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回到客栈,石天威就大声命令着。

由于奉命协助他搜索长毛,青鹤山庄的好几个卫士都住在这里。现在他们正好可以帮他将长毛押送回庄,等待堂兄的到来。

然后他拉着心儿往他的房间走。

薛惠心也不问,只是默默跟着。进门后,她才开口:「你拉我来做什么?」

石天威可是越来越佩服她的冷静了。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而且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她曾经有过的荒唐。他宁愿相信那是她年幼无知时犯的错。他相信只要她今后不再犯,他还是可以接受她的。因为他不得不承认,他依然很喜欢她。

「我想跟妳谈谈。」

「天快亮了,你等会儿来找我吧,我先回去」

石天威听她要走,哪里肯放人,急忙拉住她说:「不!不去妳家!我可不想在哑伯虎视眈眈下与妳谈话,更不想在与妳说私密话的时候还得时时担心着自己的脑袋或屁股再挨那么击。他那根木棒已经打过我两次了,我可从没被人从后面偷袭过呢!居然让个不会武功的聋哑老人得了手,实在丢人!」

说着他了后脑勺,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

想到他两次挨打的情景,薛惠心不由轻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令石天威的呼吸窒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灿烂的笑容,这个毫无防备的笑容令她神情间平添了几分开朗。

他忍不住举手抚她的面颊,当那如同羊脂般细腻的肌肤在他的手掌中渐渐变得火热时,他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柔情。

「心儿,我的心儿!」他呢喃着,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庞,而他眼里的热情之火毫不掩饰地燃烧着,蔓延至他与她的全身。

薛惠心的笑容僵住了,她的心又开始撞击着她的胸腔,她凝视着那双总是充满笑意,而此刻却备受感情折磨的眼睛:心里竟为他感到悲哀。

她举起手,也很想抚他的脸,可是想起小船上的遭遇,她退却了。

但石天威捉住了她正欲放下的手,将它平贴在自己脸上,然后他侧过脸,亲吻她的手心,那吻充满了珍惜与怜爱,而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

她的眼睛突然被雾水蒙住了,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石天威缓缓地伏下头,亲吻着她的眼睛,低声说:「心儿,我想跟妳说,跟我在起,好吗?」

薛惠心身子震,张大眼睛看着他。「跟着你?」

「对,跟着我,让我生来照顾妳,陪伴妳吧」石天威抱住了她。

当心儿的身躯熨贴在他的怀中时,他敏感地觉察到自己和她竟是如此契合,股爱意,猛然间从他心底涌了上来。此时此刻,他不再在意她是否是纯洁的,他只在乎她就在他的怀里,她是真实的是美丽的是他心底的最爱。

「心儿,我从来没有忘记妳,我依然喜欢妳,爱妳」

听到他的这句话,薛惠心痴了,呆了。

这美丽的话语唤醒了她蛰伏心底多年的热情,她觉得切彷佛都在梦中,她曾经无数次渴望听到他说这句话,多少回梦见他这种含情脉脉的表白!

于是她陶醉了,她的心完全融化在他的柔情蜜意里。

石天威温柔而炽热的吻落在她的双唇脸颊和脖颈间,每到处都将那里的冰冷变为火热;他轻柔的碰触重新点燃了她心里的爱情之火,她不由自主地响应他,将自己的爱融化在他的每个吻中。

「心儿,哦!心儿,把妳给我,我爱」甜蜜的情话自然地逸出了口,石天威在她渐趋激烈的反应中迷失了自己。

他将颤抖得如同寒风中雏菊般的心儿抱到,他的亲吻富有感情,他的动作也非常温柔。

窗外出现了第抹朝阳,阳光将屋子照得明晃晃的,将石天威镀成了身披金色盔甲的战神,他的眼睛里盛满,而他紧绷的脸孔亦然。他注视着心儿同样充满的眼睛,心里掀起了汹涌的浪潮,他闭上眼睛,将他的情感掩藏住。

薛惠心不再抗拒命运,带着她从未曾想象过的柔情默默地接受着他笨拙而温柔的抚,在荡漾的同时,在痛苦与快乐中献出了自己

在那瞬间,彷佛道闪电击中了她沉寂已久的灵魂,她忘记了矜持,抛开了冷漠,她是热情的化身,是燃烧的烈焰!

烈火情焰终于平息了,石天威缓缓地直起身。她凝视着他的脸,他已经睁开了双眼,它们是如此动人,如此热情,将她的心灌注了满满的爱意。

可是当她凝望着它们,并在那深邃中寻找到自己的影子时,却发现它们竟突然失去了那动人的色彩和热烈的情感,变得忧郁而迟疑。

薛惠心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她无法去追寻答案,因为此刻的她心里充满了欣喜,也觉得羞怯。

于是她随着石天威起身,抓过自己的衣服。他们无声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又竭力避免碰触到对方的身体。

薛惠心感觉到了石天威的异样,但她不作多想,她依然相信刚刚那火样的热情和那还在燃烧着她全身的是真实的,是发自他和她内心深处的。

「天威--」她羞怯地唤着他。

「嗯?」他低声应着,终于得到了她,可是他的心里为什么感到没来由的慌?

也许刚才的快乐只是场,可是这次的却不能梦醒了无痕。他的身体在对他诉说着所有发生过的切都那么真实美好,而他依然渴望着它。

这是他生命中的第次,他不知道要怎样对待她。看着她,他依然冲动地想抱紧她,可是却该死地让那些他以为已经忘记了的影像来阻扰着他。

薛惠心的脸色绯红,羞涩地说:「你说要生陪伴我,是真的吗?」

她的娇羞令她更添了夺人心魄的美,石天威不由自主地抬手轻抚她的脸,说:「当然是真的。」

「那么你要娶我吗?」她脸上绽放的光彩足以媲美窗外明媚的阳光。

石天威放下手,淡淡地说:「没错,我会带妳回庄,只要我同意娶杨家小姐为妻,那么爹娘定不会反对我纳妳为妾的。」

他的话如同五雷轰顶,薛惠心脸色「唰」地变得死灰般,身上的热情倏然降至冰点。

「你说说什么?娶杨杨家小姐为妻?纳我为妾?」她鹦鹉学舌般地重复着这绞人心屝的话语。

石天威看到她瞬间失去光彩的脸,虽然有丝不忍,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解释说:「当然,如果带妳回家,爹娘肯定要问明缘由,我自然得实话禀告,而石家是不可能接受不贞女子为媳的。

妳的确很美丽,而且我相信没有人会比妳更美,但是妳我怎么可能娶妳?我试过想忘记妳,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舍得放开妳,妳也愿意跟着我,所以我们就屈从爹娘的意思,以娶杨小姐为条件让妳进门」

「不!不!你别再说了,我死都不要跟着你」薛惠心彷佛就要因窒息而亡似地大口地喘着气,对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真的彻底寒了心。

她槁木死灰般的脸色显然吓住了石天威。

「妳不想跟着我吗?妳不喜欢我吗?」他茫然无措地看着她。

「不!」薛惠心大声说,她好恨啊,恨苍天无眼,恨自己愚蠢!

听到她说不喜欢他,不要跟他,石天威的心冷了,认为她又是在玩弄男人。于是生气地说:「妳不要把我当作其它男人那样要!妳刚刚明明答应要跟着我,而且刚才我也看到,妳至今仍戴着我们的订亲玉佩,如果妳不喜欢我,妳怎会直戴着它呢?」

闻言,薛惠心更是气得发抖,这个白痴!

「你说得对。」她声音颤抖但非常清晰地说:「我想跟着你,生世都跟着你。我直都爱着你,生世只爱你。但是,我只做你的妻子,绝不做妾!也绝不与别的女人分享你!否则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石天威听,立即站起身毫不留情地说:「我石家绝不会要个失了贞洁的女人做正室!」

薛惠心听,头顶彷佛「轰隆」巨响,神志几乎崩溃。深切的悲哀与失望袭上心头,她竟怒极而笑。

「哈哈哈」她突然爆发的笑声惊动了整个客栈的人,那笑声中的绝望和凄凉令人毛骨悚然,大家惊骇地围在房门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笑声竟是如此悲凉?

「不要笑!不要笑!」那份绝望与悲伤同样影响着石天威,他大声阻止她。

薛惠心的眼泪在脸上滚,笑声更加哀愁。她甩动长发,让直都绑得紧紧的发辫散开,大声说:「为什么不让我笑?你不是说我该多笑吗?过去三年来我不知道什么是笑,我只知道心痛,只知道自己是个莫名其妙被抛弃的可怜人,所以我不会笑。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点都不可怜,可怜的人是你!

这真是天下最好笑的事--你,天下闻名的『青鹤庄』石少庄主,口口声声指责我是失贞的女人,可是却不知道我的贞洁就是被你夺去的,是你!没有别人!」

「妳是什么意思?」石天威心头惊,急忙问。

「就是这个意思!」薛惠心将床单把扯下来,用力砸向目瞪口呆的石天威,大声说道:「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将这个带回去让你爹娘看看,给天下人看看,告诉他们上面的东西是怎么来的,让他们评判我的贞洁吧!而你,永远都不要再接近我!」

「搞什么鬼?」石天威被她几近疯狂的神态和果决的语气镇住,又被扑面而来的床单猛地罩住头脸,不由生气了。他大力拉下床单,咒骂着:「带床单回去给爹娘看有什么用?能证明什么?」

但当他展开床单,看到白色床单上洒落的点点血迹时,他僵住了。

「落红?怎么会有落红?」他茫然地自问着,其实刚才他是有所觉的,但因为澎湃,又太过相信心儿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故而忽略了。

现在,看着这如梅花般猩红点染的床单,他的头昏了,人傻了。他弄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当他抬头看向心儿时,他的心跳几乎因惊恐而停止;心儿正将他的宝剑从剑鞘里抽出来。

「心儿!」他大喊着,扔开床单扑向她。

但在他扑到之前,白光闪,把长长的青丝已然握在她手中。

石天威奋力将剑从她手中夺过,央求她:「心儿,给我机会,让我去查」

「住口!」薛惠心厉声喝道:「查什么查?!我自幼许配予你,生谨尊家训洁身自爱。你忘了你当年对我的承诺,背信弃义,令我薛氏满门蒙羞,爹娘遇难至死不能暝目你不该仅凭道听涂说,不问曲直是非就定我之罪,毁我名节!你更不该夺我处子之身却用别的女人来羞辱我」

说到这里,她早已是泣不成声,石天威呆若木鸡地看着她参差不齐的头发和悲痛欲绝的面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薛惠心将衣领解开,露出白皙的肌肤。

当石天威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时,急忙冲过去抱住她。「不要:心儿,那是我们的信物啊!」

「滚开!」薛惠心运气抖,石天威被震退两步。

他惊慌地看着她,竭力提醒她:「心儿,那是妳爹爹的心血,是我爱妳的凭据啊!」

「爱?你不配说爱!爹爹当初错了,我也错了!今天我将切都还给你,我们之间就像这断发样永不再续!」

说完,她将那络长发和戴了十八年的凤凰玉佩起决然地抛向空中,然后不给石天威任何机会,甚至等不及走到门口,便穿窗而出了。

石天威飞身而起,接住了依然带有心儿体温的玉佩和那缕头发,奔到窗边,可是她早已失去了踪影。

「天哪,我做了什么?!」他茫然地看着天空,问着自己。

第十章

尾声

钟磬悠扬,梵音阵阵。金山寺斗拱飞檐,风铃饿柱,偌大庙宇背依青天,更显巍峨雄伟。

佛光塔前的青松树下,身穿灰色僧袍的石天威默默地站立着等待着。

当东方那抹嫣红的朝霞渐渐染红天际时,他缓缓地从胸前取出张纸,那是来自心儿的最后件东西,是他来到金山寺的最初几天,赖以生存的精神动力。此刻他再次看着那早已熟悉的笔迹,默诵着早已铭记在心的偈语。

他依依不舍地将纸条捧在手心托起,高举过头,然后慢慢展开了双手

阵风吹过,纸条轻轻地飞离他的手掌,飞向了不知名的去处。

「飞吧,不论天涯海角,妳与我同在!」他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转身往大殿走去。

今天他就要剃度了,他的心情该是平静祥和的。今后他将绝红尘而去,全心皈依佛门。

焚香叩首诵经敲钟将是他生活的全部,他会用虔诚的侍佛之心来安抚那些被他伤害的心灵,赎自己今生无法补偿的罪孽。

「天威--」

突然,声呼唤传来,似真似幻。

他抬头,看到远处的寺院大殿前,将要亲自为他剃度的方丈--智圆大师正手持念珠看着自己。

石天威颔首合掌,对大师行了礼。

「天威,你若真的入了佛门,那位女施主该何去何从呢?」虽然隔得远,智圆大师充满真气的声音仍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女施主?」石天威困惑地抬头,却见大师正望向东方。

顺着大师的目光望去,他整颗心都在颤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看到了吗?你的世界不在佛门,而在红尘!」

就在那棵他刚刚站立的长青树下,缓缓走来道纤丽的白色身影。他彷佛听到心儿在呼唤着他:「天威」

朝阳映红了他的眼睛和泪水,光明照亮了他晦暗的心。他向那若隐若现的光影颤声问:「心儿,是妳吗?」

「是,是我」心儿低柔的声音彷佛道甘泉流入他枯竭的心湖,他毫不犹豫地朝她而去。

转眼间,薛惠心已被用力地搂进石天威寂寞已久的怀抱。

感觉到她的颤栗和僵硬,石天威的心更痛了。他抱紧她,在她耳边不断地说:「心儿!哦,心儿!我错了!原谅我吧!原谅我三年前我不该轻信流言,更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地羞辱妳我是天下第大傻瓜!」

石天威忏悔的话语,伴着滚烫的泪水不断敲打着薛惠心的心房。

她仰头看着这个曾经那么意气风发,如今却显得如此憔悴的男人,哽咽地说:「我我想原谅可可是万今后你又误会」

「不!绝对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发生!」石天威急忙用手轻轻捂住她的嘴,心里再次为自己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后侮不已。他态度坚决地说:「过去的我,实在是错得离谱,因为我的愚钝,让妳吃了很多苦心儿,我是那么爱妳请妳再给我次机会!」

天威的话令她柔肠寸断,她无法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哦,心儿!」见她流泪,石天威伤心内疚地紧紧抱住她,颤抖不安说:「心儿,告诉我,妳还要我吗?还爱我吗?」

她却迟迟没有回应。

「心儿?!」就在他的心逐渐坠落深渊时,她在他的怀里微微点了点头,手也环上了他的腰。

他欣喜地抱紧了她--带着所有的爱恋与感激。

良久,石天威双手捧起薛惠心的脸庞,珍惜地擦去她脸上的泪,说:「心儿,我要娶妳,用最美丽的花轿迎娶妳,我发誓永远都不会再让妳伤心落泪!」

薛惠心轻轻点头,迎上他宣誓般的亲吻。

三个月后

云淡风清的金秋,旭日方曙,支由八辆马车拉载的喷吶乐队吹奏着欢快的喜乐,护卫着顶描龙绣凤的金红喜轿离开了青鹤庄,往京口欢天喜地的迎亲去了。

骑着骏马走在最前头的,自然是披红挂彩满面春风的新郎石天威,在他身边的是特意赶来充当他伴郎的石天雷。这两个俊挺不凡的男人让这支盛大的迎亲队伍更引人注目,乐队路上吹吹打打,吸引了人们驻足观看。

见不断催促大家快点的石天威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石天雷很高兴,调侃地说:「你急什么?反正今天你是定能拜堂的。」

「唉,你这就叫做『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石天威愁眉苦脸地说:「这三个月里,我可是连见她面都难,能不急吗?!」

石天雷笑了。「听二婶说了,她姊姊将她守护得很紧。」

「何止惠芳?还有哑伯他们个个好像都怕我把心儿偷吃了似的,从不让我单独见她,真是过分!」石天威懊恼地说。

「你也别抱怨,你不是已经将人家偷吃了吗?」石天雷打趣道,见天威赧然笑,便又说:「其实你还得感谢惠芳呢!如果不是她劝说,心儿恐怕不会那么快就答应,愿意戴孝出嫁。否则你要等的就不是三个月了,而是年,甚至三年呢!」

石天威点头道:「这倒是真的,开始时就连我爹娘劝她,心儿都坚持要等守孝期满才出嫁。她有时固执起来还真是比老牛还倔!」

想到过去三年来失去笑声的青鹤庄,近来充满了欢声笑语,连久病的二婶都有了精神,石天雷不由感叹道:「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看到二叔二婶恢复了笑容,真的让人高兴。等你们成了亲,早日让二位老人家抱孙子,那他们不知该多开心吶!」

石天雷的话,让他兴奋地催坐骑,大声说:「那还磨蹭什么,赶快走啦!」

珑玉园的废墟上已经盖起了幢几乎与原来模样的崭新房舍。这是在天威决定出家后,石隽峰怀着赎罪与寂寞的心情出资出力要工匠尽力按照原样修建而成的。

当从哑伯处得知惠芳夫妇要回来继承祖业时,他更加决心为这个家庭做好这件事。后来天威与心儿和好回家后,他更加高兴,雇了更多的人手,座新宅院就这样在短短的时间里建成了。

青鹤庄的迎亲队伍将喜庆的热闹乐声带进了清静美丽的珑玉园,可是两个丫鬟低垂着头跪在大厅前,不让他们进去。还齐声礼貌地通报道:「少庄主请回吧,我们家二小姐不嫁了!」

「不嫁了?!为什么?!」彷佛遭雷击般,石天威闻言当即白了脸,适才的快乐与兴奋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他惊天动地的吼,令喜气洋洋的乐声戛然而止,人人都震惊地注视着他。

无视于人们的目光,石天威将马缰扔给天雷,立即往厅里奔去。

当石天雷安顿好人马,走进大厅时,只见到对年轻夫妇,正是心儿的姊姊和姊夫,于是他询问地看着他们。

惠芳脸忧愁地解释:「方才咱们切都打扮妥当了,就等你们来,可心儿却突然说不愿意嫁了」

「天威呢?」石天雷着急地问。

「定在心儿房里,跟我来吧。」惠芳说着,带着他往里头走去。

只见失魂落魄的天威呆立在心儿空荡荡的房里。

「心儿不要嫁给我,她还是不能原谅我」看着石天雷,他低声地说,眼里充满痛苦。

「天威,别泄气」石天雷安抚他。

「她走了!她走了!心儿」石天威黯然神伤地说着,把扯上的红彩带,往外跑去。

「站住!」惠芳喝住他,问:「难道你这么快就放弃心儿了?」

「不,我不放弃,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今生今世她都是我的娘子!」

惠芳怨瞋地说:「那还不快把彩带戴好?」

「可是」石天威的话被外面突然起来的乐声人声打断,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惠芳夫妇。

转眼间他似乎明白了,回头就往外跑。院子里吹鼓手们正热闹地吹打着,但却没见心上人的影子。正失望时,突见哑伯站在花轿边,面带得色地看着他,不由灵机动,纵身飞起,直接跃上轿,掀开那绣着囍字的大红帐。

见里面果真端坐着个着喜服盖喜帕的人儿,当即不顾礼节地把将那红绣帕掀开。

在看到心儿娇羞的脸蛋时,他的心终于安定了,瞬间的释然竟令他微微颤抖。

「心儿」他激动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喃:「哦,心儿,我好害怕我以为妳走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让妳离开我!」

他激切霸道地吻住她,心儿也热情地回应。

因为不想让他如此轻松地娶走自己,她故意安排了这个迎亲小插曲来捉弄他,也算是对当初他那些过分行为的个小小报复,没想到他竟当了真。

看见他眼里的薄泪,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在颤抖,她的心却是甜蜜的。

「你真的确定要娶我?」她替天威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地问。「我害怕会再次失去你。」

「永远不会!」他说:「以前的我是个大笨蛋,做了太多蠢事,希望妳能原谅我,让我用生世来回报妳。」

「生世不够!」

「那就生生世世,无数个轮回都让我爱妳!」

心儿凝视着他,轻笑地说:「天威哥哥,我爱你!以我的生命爱你!」

喜乐消失了,尘世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这美妙的天籁回荡在石天威耳里。

「我更爱妳!」石天威把她拉近,遍又遍地吻她。

迎亲的队伍终于在新人点香拜别薛家二老的灵位后,再度吹吹打打地上路了。

余悸犹存的新郎实践了他的诺言,再也不肯离开他的新娘半步,在吹鼓手们震天价响的热闹喜乐中,他细心地护送着花轿往扬州赶去,迎接他们美好的未来!

【全书完】

编注:

1关于石天雷与柳含蕊之间的精采爱恋,请见纯爱686娘子驯夫!

2关于南宫翔与水娃的精采爱恋,请见纯爱688美人戏夫!

3关于滕志远与苏怜儿的精采爱恋,请见纯爱1丫头追夫!

4关于蓝风与阿曼公主的精采爱恋,请见纯爱9公主擒夫!

5敬请期待华甄最新力作!

烈女降夫后记华甄

恋红尘华甄

当薛惠心乘着轮朝阳走进石天威期待已久的怀里,采撷到她甘甜的爱情果实时,华甄的【相公别逃】系列也完整地落幕了。

至于这五个彼此相关联,又独立成册的爱情故事是否真的圆满?还得要读者们评说。身为作者,华甄在这里要感谢各位读者的捧场,也希望得到大家更多的意见,以便日后写出更多更好看的爱情故事。

【相公别逃】系列是写在唐末社会动荡的背景下,几对年轻男女的爱情生活。五本书因人物的相互关联而产生了牵扯。为了让大家能更快理解这个系列,我想简单地说说这几本书中人物的关系--

先说说男主角吧:南宫翔美人戏夫石天雷娘子驯夫滕志远丫头追夫和蓝风公主擒夫同为武当派清元道长的徒弟,而石天威烈女降夫则是石天雷的堂弟,因为他们之间的这些联系,才会「方有难,八方支援」。

他们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年轻英俊强悍而且雄踞方;他们对女人都有不同的成见,在感情方面十分固执和敏感,心里都为自己建造了座坚实堡垒。然而,最终在他们命中注定的娘子面前,他们的堡垒纷纷塌陷,最后心甘情愿做了爱情的俘虏。

而女主角中,水娃美人戏夫与苏怜儿丫头追夫是师姊妹。这几个女主角有她们的不同特色--柳含蕊娘子驯夫坚强理智;水娃单纯活泼;怜儿疯丫头精明强悍却不失顽皮天性;阿曼公主擒夫刁蛮任性但十分善良;薛惠心烈女降夫冷静坚韧。

而她们的共同点是,都有着自立自强不畏艰险纯洁善良的个性,更有对爱情的执着向往和追求,是她们用纤细的心浓浓的爱掳获了她们的爱人,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也终于获得了圆满的爱情。

五本书中有的人物是穿插在其中几本的。如南宫翔与石天雷都在三本书中出现过,蓝风也出现在两本中,至于反派人物「岭南双残」初次出场是在丫头追夫中,而死在公主擒夫中蓝风的手下;百残师兄弟初次出场是在公主擒夫,而主要的活动和送命是在烈女降夫中;还有长毛等等。

人物的穿插出现是系列小说的特点,有时可能会导致读者在阅读时的困扰,觉得配角走动太快,华甄会尽量注意在以后的写作中让配角的故事更集中些。

烈女降夫在最初的构思中是个悲剧:

心碎神伤的薛惠心终于抛开俗念出家为尼,而始终自责不已的石天威依然苦苦等待,渴望她有朝日回心转意,还俗与他相聚。然而薛惠心既无法忘记心中的痛也无法割舍对他的情,终于在短短的时间内香消玉殒,魂断普陀山。闻知此讯,石天威悲恸逾恒,万念俱灰,抛弃了俗世,受戒出家,法号「空空」。

多年后,功德圆满的空空大师早已是佛门高僧,受千万信徒的敬仰。

坐化之前,他用心对渺渺虚空呼唤:「心儿,我以我百年的功德,续妳我来世的姻缘,可好?」

她的亡灵答:「阿弥陀佛,大师早已功德圆满,何来红尘姻缘?」

「善哉!善哉!」佛号声后,空空大师羽化登仙。

当他圆寂升天后,弟子们打理他坐化的肉身,发现在他宝相庄严的面颊上有两滴晶莹的泪珠

之所以改成现在这个还算圆满的结局,主要是为了不让读者朋友们带着沉重压抑的心情放下这本华甄用了很多心血写出的书;同时,也因为华甄恋红尘。

若干年前,我有幸曾在香格里拉高原目睹位有名望的活佛,其圆寂后的塔葬葬仪可惜因小女子不得参与,故我只能随众姊妹们山下远望,不得真窥,实为遗憾深深被那盛大而庄严肃穆的场面所感动,自此对庙宇僧人有了敬畏,外出旅游时也多流连于山寺古剎。

秀山碧水间,钟磬悠扬,梵音阵阵,烘托出佛门的庄严;长眉垂目丰颔严颐的高僧们传达着大佛的精髓!

我敬佛爱佛,每每走进那方净土,我的心也变得空明。

佛的境界贯穿天地,大彻大悟,看空世间。要修到那般境界确实需要持久的耐力,并非人人能及。当年释迦牟尼佛祖为了寻求对人生老病死的解脱之道而出家,在毕波罗树下的菩提金刚莲花宝座上苦修苦炼,终于得道成佛。修行者的坚韧毅力令人感动。

佛是慈悲的舍己的,我等尘世中人若能求得「忘我」,已是极为难得,可是佛追求的却是至高无上的「无我」境界。因为「无我」,所以佛无贪无恋,无欲无求,心灵永远是平静的快乐的不染尘垢的。

佛将快乐的真谛传予俗人,以宽大的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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