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是很可怜，她也不反对申在下了班之后陪着她吃顿饭，再一起鼓励她走出母亲去世的阴影。只是申做这一切的方式，是不是可以变化一下呢，在照顾琪娜的同时，也试着照顾一下她的情绪，比如不要让她面对今天这即将到来的尴尬的见面。

琪娜收拾好房间，又去洗了头发，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把脏衣物扔进洗衣机里。下班高峰期，申的车子在过了四十分钟后还没有到，颓丧了几天的琪娜第一次在镜子里好好观察了一下自己——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更大了，眼窝深深陷了下去，还有很重的黑眼圈；面色是惨淡的黄，也没了光泽，嘴唇更是如此。她不由地拿出彩妆盒化了几笔，让自己看上去更有精神。正化着，门铃响了。琪娜放下手中的唇彩，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去开门。

“精神比想象中的要好，”申见到琪娜的第一眼说，“这我就放心了。”

“进来坐吧。”琪娜对申，还有站在申旁边的靖瑶说。

“不进去了，”申说，“我就是来接你吃饭的。最近公司有点忙，所以……”

“真对不起，”琪娜插话，“公司忙我还添麻烦。”

“不用道歉，这不关你的事。”申继续说，“我知道你一定没好好吃饭，专门来监督你。你去收拾一下吧，我知道一家清淡爽口的饭店，你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去。”

“不用收拾，我这样就能走了。”琪娜淡淡笑笑。“……先等我回去拿钥匙。”

三人从单元楼走出，或者说，靖瑶就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一句话也没有说。

吃过饭、送了琪娜回家，申开车看着坐在副驾驶的靖瑶，说：“今天不开心了吧，我没考虑清楚就叫琪娜出来，对不起。”

“没什么，不用道歉。”话虽这么说，靖瑶听到了申的道歉还是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之前的一切不愉快也就释然了。“你想着她是对的，现在也只有你能照顾到她了，要不她一个人怎么办。”

“你生气了？”申明显会错意，还以为靖瑶在吃醋。

“没有，”靖瑶笑了出来，“怎么会。你这么善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我相信你。”

“相信我？”申喃喃道，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他打开cd机，愉悦的《爱的礼赞》（love’s greeting）的音乐充满了整个车内狭小的空间。

又过了几天，琪娜上班了。分店长考虑到她的困难，又因为是申的大学同学，让她提前转为了正式员工。琪娜也像是家里没有遭遇过重大变故似的，每天依然愉快的上下班，对每一位同事报以灿烂的笑容，又因为转为正式员工婉谢了大家的体谅而请同事们吃饭。

聚餐那天，同事们玩得很high，琪娜看了一眼正在和分店长开玩笑不亦乐乎的申，转身偷偷出了包厢。

她转过了一条走道，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拿出手机，长吁一口气后拨下一个电话号码。

是靖瑶。

“喂，您好。”靖瑶并没有琪娜的电话号码。

“是靖瑶吗，我是琪娜。”

“哦，是琪娜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我是想和你说……我也不知道这么冒失的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失礼了，但是我有些话一定要和你说。”琪娜说。

靖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说：“没关系，你说吧。”

“你可不可以放弃申具啸？”琪娜直接了当地说。

“你什么意思？”靖瑶不好的预感被坐实。但她没想到琪娜会这样说。

“我现在除了他，什么都抓不到了。你还有温暖的家庭，还有事业，还有大好的前途，一个申具啸对你来讲算得了什么呢？而我不一样，我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工作，还失去了母亲……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除了他。”

“琪娜你的工作不是……”

“我求你了，放弃他吧。”琪娜打断了靖瑶的话，她不想说出了能达到她目的以外别的什么：“他是绝对不会先跟你提出分手的，只有你去说分手，他才会回到我身边来。”

“不可能，你不能威胁我。”靖瑶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而显得懦弱。说完，她马上挂了电话。

三十八、

晚上，聚餐回到家的申倒在床上给靖瑶打电话：“呵呵，想我没？”

心情奇差的靖瑶听到申这么说，也只得强打精神，说：“你喝多了吧。”

“就一点点……明天要上班，分店长也在，怎么能喝多呢？”申说，只是言语中带了点明显的醉意。靖瑶对于他这样的语气有一点不满，只得说：“你早点睡吧，别打电话了。”

“你怎么这样说呢。”申有点失落，“我只今天没去接你下班，都有点遗憾……有点不习惯……你让我伤心死了，真的，伤心了。”

“知道了……”靖瑶听了这醉言醉语，哭笑不得，又有点感动，“我也想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下午我下了班去找你。”靖瑶说，其实是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见见琪娜，要和她好好谈谈。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要来找我……”申说。他没有多考虑靖瑶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去他的公司。

“大家好啊，我又来打扰了。”下午3点，靖瑶推开至诚地产分店的玻璃门。“快到下午休时间了，吃点心吧。”靖瑶买了精点蛋糕的下午茶点心，分别放到每个人的桌上。

“喔，是精点蛋糕啊！”一个女同事尖叫起来，“早就想吃他家的东西了，每次路过都要看看，就是舍不得买。谢谢你啦，小纪。”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要是每天都来就好了’……”另一个男同事尖声尖气地学她说话。

大家哄笑一顿后，靖瑶还像在找什么似的。申看着她说：“你在找琪娜吗？”靖瑶也回看他一眼。申继续说：“她说她有些不舒服，中午就请假回去了。”

“琪娜那份就给我吧！”分店长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从靖瑶手上拿过剩下的两分蛋糕。

“分店长，您还在乎那一块蛋糕啊？”刚才打趣那个女同事的男同事又说道：“给我们吧。”

“不行，我要拿回去孝敬我老婆喽。”分店长说笑着走回办公室。

靖瑶找了申旁边的椅子坐了，申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也坐下说：“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不会是想给我做人气吧……我可是已经很有人气了啊。”

“哼，”靖瑶蹙鼻轻声笑了一下，“你先工作吧，我找些杂志看，一会儿一起回家。”她拿起手边一本房地产杂志，随意地翻了几页，却无心看里面倒底写了些什么内容。她想来和琪娜谈谈，琪娜却没有来上班，这让她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忐忑。申处理了点手边的事情，就和分店长商量了一下提前下班了。“好羡慕啊——”看到申提前下班，还和女朋友一起，那个男同事又拉长声音故意大笑着说。

“现在还早，”申看了一眼手表，说，“咱们去哪儿？”

靖瑶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想来和申约会，她也没有想好该去哪里打发时间，只得说：“你觉得呢？”

“嗯……去日光城堡，怎么样？”

在日光小站，两人依旧挑了的原来坐过的那两个位子。“吃什么？”申问靖瑶。

“雪顶咖啡。”靖瑶说。

“换种口味吧，总吃这个。”

“习惯了，不想换，就觉得这个好吃。”

申站起身来去买，一会儿，他拿来一杯雪顶咖啡，还有一份冰淇淋：“这是他们新开发的冰淇淋，叫‘绚烂如夏’，尝尝。”说着，把两份甜点都推到了靖瑶的面前。靖瑶仔细看了看那份“绚烂如夏”，说：“什么‘绚烂如夏’，就是奶油冰淇淋淋上草莓酱……你自己吃吧。”说完，她把冰淇淋推回申的前面，自己拿了雪顶咖啡来吃。

申坏坏地看了靖瑶一眼，俯身向前说：“就这么想我？”

“嗯？”靖瑶猛地抬起头来，差点就碰到了已经杵的离她很近的申的鼻子。

“你要不要这么激动啊……”申只好坐回到位子上去。

“什么激动……”靖瑶始终不愿承认自己其实很在乎很在乎眼前这个人、想对他说其实我很想很想你、想说谁也不能让我放弃你，她只有含混地应付申的玩笑话。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心……”申继续打着花腔，看起来很开心。

下山时，两人还是走了那条人迹罕至的小道，只是这次，他们手牵手，牵得很紧。

待到走到停车场要上车的时候，申的电话响了。

“是琪娜。”申看了一眼靖瑶。靖瑶没说话，只是打开副驾驶座一边的车门上了车。申接起了电话，说：“是我，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现在来我家一下……”

“现在？”申看了看身边的靖瑶，“现在恐怕不行……我和靖瑶正要去吃饭。”

“靖瑶？……又是靖瑶，为什么她可以找你一起吃饭，我就不可以！”

“你是不是喝酒了？”申听出琪娜有些不对劲。

“是啊，喝了，那能怎样？”

“不是生病了吗？你怎么能喝酒呢！”申觉得这个时候的琪娜有些不可理喻。

“你是我什么人，要管那么多？我真恨啊，我恨我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来受这些苦……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有用不完的钱，有健康又可以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一心一意爱自己的男朋友，还有无比光明的前程……我却什么都没有，我只能吃苦，为别人操心，被别人骗……为什么……”琪娜竟然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我不和你聊了，你好好醒醒酒。”申有些生气地说。

“今天你要是不过来，我真的会死，我会死……你等着吧。”琪娜哭着说。

“别瞎说，我挂了！”申具啸说完挂了电话。

靖瑶听到了琪娜最后的哭喊，很紧张地对申说：“你怎么把电话挂了，她万一真的想不开怎么办。”

“她不会的，上午看她的状态还很好，不像要撒手人寰的人。”申心里也有些发慌，他其实很害怕琪娜这的会这么做。但是在靖瑶面前，他不能做出害怕的样子。

走在街上，星星点点的路灯足以照亮了两个人的心事，靖瑶的心愈发不安起来，她绞着双手，想了很久对申说：“你还是给琪娜打个电话吧。”

“不打。不能由着她乱来，现在迁就了她以后怎么办。”申说这话说的很勉强。

“你不打，我打给他。”靖瑶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摸出电话，找旧的通话记录。

“好好，我打……”申只好挂上耳机，按了第一个快捷键。这个细微的动作不禁让靖瑶心里一颤。

电话通了，对方却迟迟没有接。申只好挂了再拨，这时他的手已经有一点微微的颤抖。“今天你要是不过来，我真的会死，我会死……”琪娜这句话一遍一遍敲击着他的耳膜，越来越响，他拨电话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还是去她家吧。”申对靖瑶说，他的头上已有了细细的汗珠。

“好……”靖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靖瑶和申赶到琪娜家的时候，琪娜正奄奄一息躺在沙发边的角落，旁边散落着一个空药瓶和几片白色的药片。她脖子上的那条银色项链无助地掉落出来。申狠狠咬了一下嘴唇，三两步跑到琪娜身边，抱起她赶送去医院。靖瑶拿了一件琪娜扔在沙发上的外套，也跑了出去。

经过了一夜的抢救，琪娜在凌晨时分脱离了危险。申歉疚地对靖瑶说：“我没处理好这件事情，害你这样……对不起。”

“别这么说……”靖瑶苦笑着说。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她一脸疲惫。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就行了。”申说。

“我先去卖点吃的东西。”说罢，靖瑶掉头走了。

琪娜安静地躺在病房里，申走进病房，坐在她的旁边。一会儿，琪娜醒过来了。她动了动，旁边?